对于女权“激进”标签的反思

2016年11月29日于豆瓣

https://www.douban.com/note/594449785/

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是友邻鹿君跟我谈起了她在做的一个跟女权和设计相关的微信公众号,感兴趣的旁友们请搜“蛋糕和麦芽酒”!(哈哈我开始认真写在豆瓣上写东西还跟鹿君爆红的那篇“你太不尊重自己的身体了”有关,感觉写文字交流感想好有意思啊哈哈哈!还因此“认识”了好多有意思的友邻,比心)鹿君对她的公众号的设想是“写不那么激进的女权、游牧工作和独立设计的地方”。

然后我不可克制(话唠)地跟她说到我对“激进”标签是存疑的,因为之前跟女权行动派的交往,我对“激进”和“非激进”标签的看法产生了很大变化。另一方面我也很理解鹿君所倡导的“不那么激进的女权”背后的担忧。所以这里专门写一下我对女权和“激进”标签的看法。

事实上,对女权“激进”标签的焦虑哪怕是在做女权倡导工作的人群里也是存在的。

我曾经认识一个很可爱大气的姑娘,在某个会议的间歇跟我吐槽:
哎怎么办啊,现在一说起女权,公众都是觉得就是激进激进,避我三尺远。我就是想做倡导也得有人听啊!如何才能让他们明白女权不是要跟男人为敌啊。

我说这我也不知道。。还是得加强对女权的正面宣传?

姑娘说,现在面临就业选择,感觉十分为难:想做女权倡导,但是害怕女权的“激进”标签会给自己缚住手脚。

(结果怕着怕着她还是跑去做女权倡导了,哈哈)

跟女权行动派的交往让我意识到“激进”是非常相对的,这个词在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作为区分和打击异己的标签,并没有实际含义。。就跟“荡妇”“滥交”这些词一样,真的追究起来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到底啥叫荡妇啊?跟多于几个人做爱算是荡妇?一个人?三个人?或者啥叫滥交,交到啥程度才是滥交?怎么“交”才算是滥交?一个鼓吹贞操观念的人可能认为女性的任何性需求和表达都是“荡妇”行径。一个四处留情却对伴侣有处女情结的人可能认为女伴跟一切其他人发生过的性行为都是滥交。

同样的,在一种语境下的“激进”是另一种语境的日常。比如说女权在北欧可能是日常,是执政理念,在有些地方就被大部分人当作激进,负面的,不管你的诉求多温和(不想被强奸被歧视)。或者在有的地方,集会游行表达诉求是日常,但在有些地方,行动者做了一个分享心得的茶话会就会被认为是捣乱分子,反动分子。正因为对激进的划分是如此的主观化、立场化,作为一个想认真安利女权主义的人,我是倾向于不做这种区分。

就还是说激进吧。在脑海中输入“激进女权”,大概很多人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她们对身体和性的表达。我国的青年女权行动派做过一些涉及身体的倡导。或许裸胸反家暴,反校园性侵的行动在大多数人看来是激进,但我了解了她们的动机和诉求以后又觉得完全温和理性。举例,我们生活中看到的女性裸露身体的形象其实随处可见,比如内衣广告或者色情网站,当女性的身体在作为商品被凝视时,大家是习以为常的,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当女性主动暴露身体去表达某种诉求时,她的身体就是肮脏的、激进的。这种对待身体不同态度无疑还是在表达女性不该有掌控身体的能动性。这一点上来看,无论是发不发裸照去表达诉求,我的诉求和她们的诉求在根本上是一致的:我反对暴力,反对男权社会对女性能动性和自主性的剥夺。因此,哪怕我不用“激进”的形式表达诉求,我也不想做这种切割:我不想给读者传递这种感觉,说我的女权比较安全,来我这儿吧,就她们激进。

另一方面,就连我自己写的东西也还是会被某些人贴上激进的标签。毕竟我真正想表达的诉求大部分跟“激进”者是类似的,就平权,反歧视,尊重差异之类的,这在不想平权,不想尊重差异的人眼里可不就是激进得很嘛。与行动派的交流让我对女权运动产生了新的看法,我意识到运动是非常多向度的,大家的诉求和行动处在同一个光谱上的不同位置,而所谓最“激进”的行动派,或许就是在光谱的最前端不断奋进,给后来者打开空间的人。所以,即使做不了开创者,跟开创者做朋友也是好的。女权主义者的内部差别很大,大家的诉求不尽相同,但我自己还是觉得对外的口径最好还是说我们是一伙儿的,因为本来人就不多,互相隔离就更势单力薄了,不是吗?

另外,我其实很羡慕有的伙伴能写妙语连珠的战斗缴文,但是我自己没那能耐,就只好写自己更能hold住的语言。语言平实也可以思想“激进”,哈哈。我尽量用平实的语言安利女权,目前看来好像效果还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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