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子 – great grey owl

2021年1月16日于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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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great grey owl（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602546943/

最近跟友邻聊到“在网络上发生激烈争执后影响现实生活的情绪”的事。今早又看到友邻@翁大炮圆滚滚写到“抛砖引玉的例子我见得不多，抛玉引砖的例子倒不少，也怪这块玉达不到瑕不掩瑜的标准，先把抛玉的拍砖砸死再说”。深有同感。挺难过的，网络喷子，英文世界里叫troll的这群人，大概是互联网生活与生俱来的一部分。在网络遭遇中本着对人不对事的态度，使用人身攻击，挑衅，偷换概念等方法攻击他人，意图达到否定对方、羞辱对方的目的。当然喷子也是分人的。那种上来就“祝楼主全家爆炸”的评论，识别度很高，拉黑就好。聪明一点的喷子也学会了不要直接激烈的人身攻击。毕竟，否定、羞辱、激怒或者伤害一个人类的方法太多了。

对如何使用互联网，不同的的人有完全不同的看法。比如，互联网对我来讲是分享知识和获取知识的平台。作为内容的创作者，我希望分享我的想法，希望收获有趣的讨论。作为内容的读者我希望能看到更多好的内容。作为内容的批评者，我希望我的批评能激起良性的互动。而对另一些人来说， “现实已经那么累，网络里何必不疯癫”，更愿意在网络里展示平实自己无法展示的一面。这本来也不是啥问题，说到底，谁不喜欢网络世界的距离感给人带来的自由呢（我们把豆瓣当精神病角落，打死也不把豆瓣ID告诉生活中的人，不就是这个原因吗）。问题就在于，某些人“平实无法展示的一面”好像真的只有粗俗和戾气唉，除了戾气就真没有别的可分享了（见：网络性骚扰）。

网络是个神奇的存在，就算什么文章也不写，每天坚持收集碎片信息一条一条的骂下去，也会拥者甚众。毕竟相对于长篇大论的文章，读碎片信息不需要动太多脑子思考，能体会到“骂得爽”的感官愉悦就行了。举个例子，如果出现对某一具体问题的争论，这通常不会有很多人围观。当该具体时间上升为对事件中双方个人的评论和指摘时，事件关注度会陡然上升：大家想看的是撕逼，是人跟人之间斗狠撒泼，姿势越难看越刺激，谁要看你们就事论事地讲道理？

对人不对事，这是我在和喷子的互动中总结的要义。喷子擅长的是回避问题和转移问题，把对事的讨论转移到对人的攻击上来。在真正问ta对问题怎么看时，喷子通常顾左右而言它，问三遍都问不出一个正面答案来。虽然喷子们很少积极地生产内容，但ta们是一群有意见有看法的人。既然有看法，为何不正面阐述看法，而是跑去攻击别人呢？我没读过心理学，只能简单的猜测，这种回避正面问题而转而攻击他人的行为，大概是出于不自信吧。正面回答问题，立论，这本身要动脑子要花时间，而一个立论则是明晃晃地直抒胸臆。在敌暗我明的网络论战里，任何一个明确的立论都是天然的靶子。喷子隐藏真实想法而攻击他人想法，希望借此能打击到别人，最终证明自己比别人强。

我个人感觉是这种做法一是来源于权威崇拜，二是有年龄的因素在。权威崇拜的意思是人们只在觉得作者特别牛逼（藤校毕业呢啧啧，有私人飞机呢啧啧，已经出了十本书呢啧啧）的时候才愿意听ta说什么。这种情况下，观点本身质量如何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因素是这个人是不是很牛逼。那么想证明自己更牛逼，就不要去跟观点纠结，直接攻击这个人就好了。喷子们之所以对人不对事，还是找准了人们权威崇拜的心态。而权威崇拜是独立思考的大敌，我们不提倡。

年龄的因素更好理解，谁没有个“看谁都傻逼”的叛逆期啊。一无所有的年轻人虽然向往知识和经历，却看不清前进到那里的可能性，于是玩世不恭，口出狂言，以为口头上能把别人拉下马就可以显得更牛逼一点。这种心态在刚离家上学的年轻人里很常见，主要还是来源于不自信和不安全感（刚开始做学术的年轻人，常常能在他人的著作里断章取义地截取一段进行攻击，以为自己找到了理论的bug，已然超越前辈。这跟喷子们在辩论时绕开主要论点而纠缠细节和用词是一致的）。悲剧的就是，随着年龄增长，有的人找到了前进的路，有的人沉溺于贬低和攻击他人的虚幻优越感，不再成长。这种惟有通过贬损他人才能获得的自信，私以为真的很可怜。

我读书一般，没有牛逼的履历，但是喜欢思考，感兴趣的事情愿意花时间去想个明白，愿意跟不同的人讨论，捋顺想法。这些想法一点点也不牛逼，但我敢于承认和面对自己的想法，我把它们写出来，希望有人读到，也希望能开启有趣的讨论。作为创造者时，我把自己作为发表观点看法的主体，同时也尊重屏幕对方的人们作为意见的主体。虽然不闻其声不见其人，每一个ID背后终究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的存在。

对于这一个个陌生人，因为无法感知其情绪，我倾向于用比较平和的语言写作，这可能会让我看起来像个没脾气的人。但这当然不是真的！遭遇喷子时我是挺生气的，但是转念一想，跟ta们纠缠会分散我的注意力，影响创作，是一种彻底的浪费。生产内容是很辛苦，但是很有乐趣，立论是有被当靶子的风险，但是思考的乐趣远远大于遭遇喷子的沮丧，通过创作而收获的友谊更让人开心。想想喷子们除了虚幻的优越感还是一无所有，我建议，别喷了，早日成长吧。